偶然翻看老報紙,便有了以下的感觸。
2003年,我國神州五號載人飛船飛行成功,飛行員楊利偉成為了航天英雄。面對記者的采訪,楊利偉坦言一句話:“我在太空中沒有看見長城。”
此話引起軒然大波,一時間,“在太空中能否看見長城”的討論成為了各個媒體的熱點話題,在這場討論中,語文老師也意外地被累及了。
2003年11月25日的《中國青年報》上刊登了這樣一篇文章《語文課本也應尊重科學》(作者:張濤),其中寫道:面對課文里的這處硬傷①,有關教育主管部門、各個學校及語文老師的反應是如此遲鈍。難道語文課本就不尊重科學,就不尊重事實了嗎?2003年11月24日的《大河報》也在《老師,你為何堅持太空中可看長城》中有類似的話語:難道這么多的人對這一與教材有重大關系的事件也不知道嗎?如此信息不靈,反映遲鈍的混日子的人,怎能培養出耳聰目明的學生呢?
“遲鈍”是“反應慢,不靈敏”的意思,從這兩篇新聞中不難看出對語文老師的不滿和指責。那年,我正在休產假,耳目閉塞。如今,身為語文老師的我看到這樣的老文章,一方面為自己的遲鈍而羞愧,另一方面,想到現在語文老師的處境,不禁也有些力不能勝的苦衷。
苦其一,語文老師身處教育階梯的最下層,假使“在太空中不能看見長城”已成真理定論,我們也無權“篡改”課文,或刪減課本,若真是遲鈍,恐怕也是教研員、教授、教改委等等的遲鈍吧。
當然,這樣的說辭有逃避責任的嫌疑,因為新聞中也說,即使上邊不能很快地做出批示,語文老師也應該盡快地在第一課堂上澄清事實的真相。現在,我就說說第二個苦衷。“在太空中不能看見長城”是否已經成為定論呢?是否已經成為“科學”和“事實”了呢?作為語文老師,我苦于沒有足夠的學識去論證什么,但是我能看到,關于此種討論仍然在繼續著。我們自己的宇航員楊利偉宣布他在太空中沒有看到長城,一下子全社會普遍就開始了“反思”;正當我們的反思告一段落的時候,歐洲航天局卻又公布了照片,讓我們有點擔心前一波的反思是否有點太著急了;可還沒等我們再次驕傲起來,歐洲人卻又宣布他們的照片其實錯了……“反思”的沖動與當初驕傲的沖動同樣強烈。在大量的反省文章高呼“長城在太空中看不見也無損長城的偉大”的時候,也出現了大批的科學文章來佐證“看見長城”的說法。因為,畢竟楊利偉說的是:“我在太空里沒有看見長城”,而并非“看不見長城”。許多文章也就“看見長城”進行了言之有理的分析②。所以,我覺得,無論驕傲還是反思,其實都是在沒有足夠依據的情況下,就迫不及待地借題發揮起來了。在這種情況下,語文老師更不能盲目地蓋棺定論了。當年“看見長城”有誰懷疑?或者是有誰懷疑依然進了語文課本;今日“沒看見長城”就是不能看見,就無誰懷疑?無誰懷疑就得從課本里刪除?
其三,語文教師到底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。當社會輿論趨向于“看不見長城”時,語文老師就得即刻向學生聲明看不見長城,我覺得這才是語文老師遲鈍的表現。靈敏的語文老師應該從這一社會事件中捕捉到教育的契機,引導學生參與到這場討論中來。科學永遠是在矛盾的碰撞中完善前進的,當年被奉為權威的亞里士多德,很多學說不也被后來人推翻了;拉瓦錫利用氧氣的發現推翻了燃素學說;在光的問題上,惠更斯的波動說和牛頓的微粒學說爭執了一百年左右而余波未平……③我舉這些例子并非是說楊利偉的話可能是假的,我是想說,對于科學,永無止境才是真實的事實.教科書上出現的錯誤又何止語文書呢?按照這樣的邏輯,遲鈍的應該是所有的老師了。“一條重要的科學規律就是:所有理論被承認以后,總會有另外一種更準確的理論代替它。”④尊重科學地教給學生科學知識是語文老師義不容辭的責任,但是,教會學生思考,學會懷疑,培養不唯上、不唯書的科學精神,更是我們的神圣使命。我們可以以多種形式引導學生查找資料,搜集論據,發表看法,大膽假設,激發他們探索科學的興趣與志向,不單純地授學生以魚,而是授學生以漁,這才是語文老師的不遲鈍之處,也才能培養出真正“耳聰目明”的學生。
在我寫這些苦衷的時候,不斷地查找著有關自然科學的資料,這的確是我,一個語文老師力不從心的地方。語文老師只是語文老師,坦率地講,盡管我們駑馬十駕,勤奮學習,也定有技短之處。在教給學生探索科學的方法與理念上,也不免會有膚淺和偏頗之處。隨著新課標的廣泛深入,語文學科與其他學科的聯系越來越緊密,語文的工具性也有了更廣更深的體現,社會對語文老師的要求越來越高,語文老師不僅要補上造詣不淺的藝術修養,還不得不被迫扮演上知天文、下知地理的角色,盡管語文老師刻苦學習,要想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,也是有些勉為其難。語文老師,的確有了不能承受之重。真心希望社會多給一些指點,齊心協力搞好我們的教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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